在这么多节日里面，黄昊最喜欢的节日就是春节，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的鞭炮声，屋子里面家家户户都打开电视，看着欢脱的春晚，和其他几个孩子吃饺子，看谁吃到的饺子里能有象征好运的硬币。

这些极端吵闹却又令人觉得温馨的场景黄昊的有二十年没有经历过了。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的社畜生活里，黄昊给自己定下的生存目标就是努力挣钱，努力生活，然后等着一个美美的春节和家人团圆，共同吃上一顿美好的晚餐。

听上去是非常朴实的愿望，然而，对于上辈子的他而言，却又显得那么奢侈。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昊的错觉，随着上辈子父母的离去，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春节，年味也慢慢的消失，兴许是他的主观臆断，也兴许是这个世界真的变了。

即便在这个古老的年代，黄家也并没有像其他家庭那样一口气生上很多的孩子，黄文斌曾经有一个大哥，但是被人打死了，父母在前几年也去世了。

张兆秀是独生女。

至于黄昊的姥姥姥爷，听黄昊描述，在一场大饥荒当中双双去世，据说那个时候，黄昊的父母还没有相遇。

也是因此，黄昊家中虽然极度重视血缘关系，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亲戚需要走，算是少了春节的一项必要传统。

不过现在许琳他们家搬出来了，两家经常来往。

许琳他们家也算是差不多的家庭，而在大山里的人能完全活下去，就已经算是很困难的事情了，更不要提什么过节，经济来访，这种东西大抵也是没有的。

1997年大家手上都不算特别有钱，黄昊的家庭算是过得去，黄昊总能从父母的嘴里听到他们那时候春节，例如什么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有新衣服穿，才能有好吃的吃之类的话，这些东西最后无外乎都会加上一句，现在的生活可真是太好了。

每每提到过去的日子，张兆秀总是会说自己的父母要是还活着，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有多高兴之类的。

而黄文斌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是黄昊总觉得每每提起这样的话题，总会有一层阴霾笼罩在黄文斌那面无表情的脸上。

逝者如斯，沉迷于过去并不会对未来有多大的帮助。

这是黄文斌经常对黄昊说的话，但黄昊能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如今依旧沉浸在一些事件当中，走不出来。

以往的时候，黄昊的家中只有三个人，张兆秀就算是喜欢做饭，但也不会一口气做上那么多，也就六道菜图个喜庆，黄昊对此事表示赞成的。

现在还依稀记着，在很小的时候，张兆秀做饭的瘾发作了，一口气做了八道菜，未来的一周，他们就指着这八道菜生活，吃了一周的剩菜。

老一辈人向来是什么都不挑的，可是苦了黄昊。

而今，黄昊的家庭算是又多了一些人，多了三副碗筷，张兆秀点好多做些菜。

东海春节的菜肴通常是从早上开始准备，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最终在中午完成，晚上吃饺子，但是黄昊家并不一样，饺子是要等到深夜去吃的。

因此，一大早上就唤起黄昊的不是轰轰烈烈的鞭炮声，也不是梦想在他身上生根发芽的声音，而是厨房里不断忙碌叫喊的张兆秀！

“如意大姐！帮我把那边那个菜切一下！”

“许琳你就回屋呆着去吧，闲得无聊，就看会电视，再没意思就把黄昊那小子拽起来陪你聊聊天。”

“这个老头子在厨房干不明白活，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去看你的报纸去，实在不行，把下学期的教案写了。”

这样忙碌的声音此起彼伏，张兆秀兴致高的时候，抽烟机的呼号是盖不过他的声音的，黄昊抱着大臂，有些慵懒地翻了个身。

听着这些声音，他似乎能想象到书房里面乱作一团的模样，以及自己老爹吃饭面无表情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忙碌的尴尬表情。

想想就好笑。

感觉有些躺累了，黄昊穿好衣服，来到厕所洗了把脸。

他并不习惯用热水洗脸，冰凉的水滴，淋湿脸庞的时候会给人极度清醒的感觉。

刚从厕所出来，黄昊便看见许江曲拿着一大堆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舅早啊。”

“新年好。”

今天是除夕，明天才是新年，黄昊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黄文斌这个老头不知道到底是被自家的老婆子说烦了，还是觉得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一脸无奈地回到客厅，看见许江曲回来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黄文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幅做工精美的象棋，朝着许江曲招呼了一声。

两人轻车熟路地摆上了棋盘，黄昊摸着下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熟识的两个老头。

“二舅会下象棋？”

“你父亲刚教的。”

“学得很快。”

和两个平时话都不太多的长辈坐在一起，就是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尴尬感，黄昊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想着还是去厨房那边看看。

还没走到地方，一盘新鲜出炉的大拌凉菜就被许琳端出了屋子。

黄昊朝着那道菜张望了一下，啧了两声，刻意地朝着厨房的方向叫了一句。

“这胡萝卜条这么细，一看就不是我妈能切出来的。”

张兆秀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从厨房传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吃了我20多年饭，现在有了小女朋友就开始嫌弃老母亲的刀工不好了，看能不能指望你小子给我养老了？”

许琳是跟白缥缈特殊训练过的，此时在厨艺上至少在普通人的层次已经算是顶尖。

想到白缥缈黄昊发觉自己的有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自从那次分别之后，白缥缈这个人就好像在黄昊里的世界消失了一样，从此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白缥缈这段时间有联系吗？”

抓住着急赶回厨房的许琳，黄昊小声问了一句。

“白姐姐她在筹备家族的一个晚宴，这段时间会很忙，他跟我说寒假结束就回来。”

许琳说道。